夕阳的余辉洒在流淌的小溪上,也打在女人的脸上,即刻涨开了一抹抹的红,红得鲜艳,恰也似女人的脸,朴嫩嫩的红。水波里闪动着碎裂的云,云也是红的,比秋色霜红的枫叶还要红......
女人放下手里的活儿,直起身子舒了舒麻酸的胳臂,也顺带着望了望那沿着溪流伸向城里的路,路还似先前那般静寂,像沉睡中的冬夜一样,路上也并没有大马车奔来。女人的'眼中不觉闪过一丝哀叹,是期望过后的失望哀叹过后,女人垂下了身子继续捶打着衣裳,那一声声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脆的幽传着,在整个山谷子里......
女人的家是溪上头的那朵草房子,草房子里住着女人、爹爹和奶奶,爹爹半身瘫痪,终日卧身在床,吃喝拉撒都得有人搭把手,就更别说做活儿了。奶奶也是苍发满头,要说年纪可真有草房子边的那棵老树大了。老树年纪有多大?不知道。只知道女人跟爹爹手拉着手都抱不过来哩。
在草房子的更上头是这里惟独的一片村子,说是村子倒也不过七八来户人家,只是在暗晚的时候林子的上头拂过的几条炊烟才捉摸得到它的存在。
日子一天天的过而女人也天天到这里来洗衣裳。要说女人自个儿的衣裳——自打娘上城后带去的仅有几件,屋子里再没有余剩的了。可女人却似乎总有洗不完的。要说这村子里的男女,没有不会洗衣裳的,但要说洗衣裳比得过女人的那还没出现呢,女人洗的衣裳不仅干净,撒一把香灰那是整件留香,而且还长久不褪。因此村里的人倒都愿意把衣裳留给女人,而女人也是靠着这活儿来糊弄嘴巴的。
每个日头,女人都搬着装满衣裳的小木盆到溪的这头来洗,不为别的,这里的溪水清亮,柔软,摸一把爽腻腻的,时不还可摸两挂鱼回去做顿好的呢。更为重要的原因是这里离去城的路近,城里过来的人也都得打这儿过,女人便是在这里迎她进城未归的娘的。女人记得娘上城的那快儿,自个儿是15岁,临走的时候娘拉住女人的手说:“闺女,娘一定会回来的,娘要拉着大红马车来接你。”娘说完之后就走了,这一走就是三年,女人也是在小溪边等了三年,从桃花开等到梅花谢,等的心都碎了。上城的人都说娘跟城里的人好上了,不回来了,女人不信,每天还是搬着小木盆,沿着溪边儿等。
要说这溪有多长?不知道。进城的人说在城的那头还盘着这溪哩。但溪究竟有多长也就没人知道了,可女人认为这溪再怎么长也没得自己盼娘回来的日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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