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出去逛街,在中山路街心右侧一小片废墟地上,我发现了一个别致的塑胶小熊,挺立着身姿,被一圈小木块、小铁条、断砖头给包围在正中央。仿佛那是一场小型的聚会,焦点当然是那个被注视着的塑胶小熊。
真正注视着塑胶小熊的,其实是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衣衫褴褛,头发脏乱,像倦鸟的巢穴,一张脸缀满了黑乎乎的泥垢:他蹲坐在塑胶小熊一侧,神情却是清澈而专注。或许,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小木块、小铁条、断砖头什么的。
我和妻子要从街头穿过街尾,视线以内,我始终有一下没一下地游离在那个捡垃圾的中年男子身上。走出不远,我看见几个顽童,抓起路边的.小石块,击打汉子。汉子顾不上护着自己,他仓皇地收起地上的东西,连同那个塑胶小熊,紧紧地揽在胸前,蹒跚着拐入一个巷口。
从街尾折回来,妻子驻足在一个水果摊前,秤了一把香蕉要我拎好,她突然想起了那位不久前刚做母亲的同学。探访路上,拐入巷子不远,我惊讶地发现刚才那个中年汉子,他蹲在地上,跟前摆着他的塑胶小熊,神情依旧专注。
不知是先天的身体缺陷?还是后天的疾病?或者有过大喜大悲留下阴影?才让那个塑胶小熊左右了他,让他丧失了正常人应有的生活方式。
我无暇去猜测,我有我的生活方式,像每个正常人那样,我希望自己口袋里的钱多一点;希望上司重用我,把我的职位提高一些;也希望有人看中我现在的权利,凡事要跟我商量一下;当然,按揭房如期交付后,我的口袋里还会有剩余存款,也会有人向我尊重地问候,身后肯定有一些目光追随着,羡慕,或者嫉妒。
不过,这一些我都视而不见,我常常睡不安稳,常有“同学买卖股票赚得金银满钵,开奥迪住别墅;同事突然被领导提拔而我们后知后觉。”这样或那样的消息搅得我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我知道自己被一个叫欲望的塑胶小熊占据了生活的空间。金钱、权利、职位,不过是围绕欲望而摆设的道具罢了。这样想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肮脏不堪的汉子,还有那个肮脏的塑胶小熊是多么的圣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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