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遥远的青海德令哈市。离开草原已经有两年了,那一幕幕生动感人的场景依旧在脑海中浮现,因为马背上的民族承载了太多的情和义。
奶奶已经有四十多年的放牧经验,解决羊儿产仔及善后问题当然最为熟练,回到家乡的我也不免对这产生了兴趣。一天下午,我们乘车跋涉十几公里来到草原,下车后正好赶上奶奶“收获归来”。只见她用毯子裹着一大包“蠕动的东西”,令人惊讶的是,里面竟然是四只刚出生的小羊羔!随后,她将这四个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放在炉边为它们取暖。其中有一只小羊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另外三只也都只会凄惨地“咩咩”叫。就在我们都被好奇心驱使的时候,藏獒警惕的叫声使我们的注意力转向窗外。大家快步走出门外,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病怏怏的野生小骆驼,奶奶断定,这个可怜的小家伙连哺乳期都还没过。我们走近它,仔细打量着。出于怜悯之心,奶奶自然地把它带到大骆驼面前。
母骆驼知道那不是她的孩子,所以每当小骆驼要接近她时,她都会用惊吓的叫声警告它,更严重的时候还会踢它。
奶奶一边叹着气,一边抚摸着小骆驼,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她转过身,慢慢踱回了屋里。正当大家以为连奶奶都要放弃时,奶奶却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小骆驼死掉。思索许久之后,她从一个旧旧的箱子里拿出一把马头琴,用一块干净的绸子仔细地擦拭,细数它的沧桑。她走出屋子,两腿很熟练地盘坐在地上,仰望苍穹,好像在和上苍诉说什么,然后以低吟、悠长的蒙古长调起头,闭上眼睛,慢慢地拉琴,投入地唱那酝酿已久的歌。音律很舒畅,音调很低,能看得出她用心在拉。那对着母骆驼唱的歌,即使我不知道歌词大意,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那是天上传来的声音,是神圣之音啊!奶奶唱了大约十五分钟,在一边的我完全融入了这天籁之声。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母骆驼原先凶狠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温柔,小骆驼在屡次失败后又凑了上去。在“天籁”的感化下,母骆驼心软了,允许小骆驼吃她的奶。后来我才知道那首神曲是草原上有名的催奶歌,歌词都是纯蒙语。霎时间,我的心被撼动了。
那首歌,一直让我品味了很久,也能想象出内容大意。没有多少华丽的词藻,韵律舒缓、平和,总结起来就是一个词:感动。一切生灵都是平等的,那么分享大自然的恩赐的权利也是平等的,骆驼也是如此。我们只是遵循了万物平等的天理,拯救了小骆驼,其实也是救赎了我们自己。天地万物原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一种和谐共处的状态,这便是我们需要静心聆听的“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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