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装满开水的茶杯。
从广播里知道,前面是个小站,车要停两分钟。与我无关,我只是将慷慨的眼光,重新调向窗外。
车,渐缓。忽然猛烈的震动使我下意识地回过头。“砰!”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那只装满水的茶杯,从茶几上滑下,摔得粉碎,水泼在旁边一位旅客的裤脚上,热气冉冉。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喊叫,只是用手轻轻将裤脚提了提。
我不安、好奇地看着那人。大约二十上下,乌黑头发乱莲蓬,显然他是不太注意外表的,眼睛炯然有神,表情怡然,无丝毫痛苦之状。
‘对不起。我不该把茶杯放在这里。久我忐忑不安,怀着歉疚的心臂,轻声地说。
“没关系,这本是放茶杯的地方。”他非常诚恳坦率得令人吃惊。
我更加不安,刚才的睡意荡无存。
“可是,你的腿……一定烫着了。” 我的心里 涌出一股莫名的哀愁。
他露出了一个深深的笑意,然后弓下身,将裤脚挽至膝上——此刻间,我像被人猛击了一下。天哪!那是什么腿?分明是一截木头。残废?残废!
惊讶、叹息、难过……似利剑刺在我心上。他转向我:“你不必感到过意不去,其实我这腿根本没有感觉。”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伤感。
车厢的旅客各自议论着,火车继续向前飞驰。
我的视线被他胸前的'校徽“XX农业大学”所吸引。我怔住了,残疾人——大学生,这似乎难以搭配在一起。 ’
“你去哪里?”我打破了沉寂。
“故乡。”他说:“古岩吴村。”
“哦,没听说过。”我摇摇头。
“一个很穷的地方。”他轻叹,脸上笼罩着一抹愁云。
“既然穷,还回去干什么?”我耸了耸肩,一副无解而又无所谓的样子。
“毕业了,应该回去建设家园。”他神情凝重,将头扭向窗外。告诉我,那片冰冷的土地禁锢了那些淳朴、可爱的乡亲。但故土虽贫瘠,却养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甘甜的泉水滋润着他们一颗颗善良的心。他说山里人的梦总是呆板而重复,他希望自己能给他们织造出七彩的梦来。
,我为他质朴的乡情激动不已,更钦佩他的远大志向。不少人因不甘贫穷落后而远走高飞,多少人碌碌无为而虚度一生。眼前这位残疾青年,却立志要改变故乡那片过去曾付出极多,收获甚少酌主地每用他的生命谱写光辉的乐章,用青春为乡亲们编织富裕图景。
“你的爸妈同意你这样做吗?”我问。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我的父母早逝,如今祖国与党就是我的爸爸、妈妈,你说,他们是否同意儿子的抉择呢?”
我的内心微颤,自己也弄不清是什么震动着心弦。
火车徐徐开动,他的身影仍然是那样高大,我的思绪也停留在他脚下的那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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