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八十周岁的老父亲耐不住新旧疾患的折腾住进了医院。前些年腿疼腰酸、神经功能衰退伴有血压高腿脚浮肿的迹象并没有当回事,开几服中草药调理一下也就没事了,那是托了壮年身体底子好的福,进入古稀之年,挺拔硬朗的身体走路雄纠纠的很是让人羡慕,跨入耄耋之年又犯了陈旧性脉管炎右腿不听使唤,就觉得不自信了。先去定点医院找中医西医,又找个体中医,看来治去疗效不大,虽无大碍,但毕竟是年事已高抵抗力差,怕有啥闪失,最后在孩子门的劝说催促下,去定点医院开了转珍单住进了驻地一家“名声显赫”的权威医院。
平生第一次住院的父亲很不习惯那种肃静冷谧和混杂着消毒液来苏水的氛围。有些可做可不做的查体项目是拒绝不了的。先是化验、拍片、作透视,接着CT、B超、心电图,最后大夫建议做了个局部磁共振,就差没动手术刀了。有夕阳之约守候着,天天打吊瓶,吃西药,搞得心烦不习惯,嘴里嘟噜着要化去多少钱呢……老来多病那是自然规律该治就治,起码花钱买个放心塌实。值得父亲安慰的是住院期间,几家孩孙们轮流到医院看护,并分别承包了中晚伙食。饭菜从不重样,荤素搭配实惠可口,愁的老两口吃不了怕瞎了。尤其是曾产生过矛盾疙瘩的小儿媳一改前嫌,每天都做好足量好吃的饭菜送去,只要老人想吃啥,都能如愿以偿,在默默无闻的真切关心中,老人理解并夸把着贤良实在的儿媳妇。孝敬是在无言的行动中兑现的,是在需要的时候完成着,并非因曾经的怨恨而失却了做人的美德。
父亲是解放前参加工作的'老同志,苦难中长大的他养成了勤俭持家、粗衣淡食的生活习惯,从不亏对工作可以无条件的奉献付出,但在吃食上却亏对家人和孩子,能省则省,即便离休之后工资待遇高了也是能抠则抠,手紧得很。对于个别家庭有困难需要资助的晚辈他主张自力更生,对平时看望他的晚辈们饭局凑合着吃饱就行,就是孙子们来了也是有啥吃啥别想鱼肉款待,有几回没管饭,一度引发媳妇们的不满,说他是“吝啬鬼”、偏心眼儿……从而产生感情隔阂,当儿子的两头受气,还赚个“不孝顺”的骂名。父亲有过中年丧妻的痛苦经历,长期孤独的心路历程和困窘压抑的生态环境渐渐形成了不同常理的为人处事方式,“疼人吃”的毛病堵了不少人缘,但积习难改,很少人情交往,情感缺失,对亲情天伦也看的挺淡,更不用说“隔代亲”了,逢年过节家人相聚时在饭菜招待上总惹得儿媳们回家朝着丈夫发火骂娘,解释是无效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忘并理解,试想,老之将至的人了能要求他改正什么?孝顺孝顺么。老父是兖州兴隆庄煤矿离休干部,医疗费实报实销,家人别想沾他的光,说怕违背规定犯错误。旧社会过来的小市民做派左右着他的生存状态,但是,父亲有个知足常乐、清心寡欲的佛性,加之生活很有规律,练练书法、侍弄花草什么的并不闲闷,平素里,很少打针理疗买养约,有个头疼闹热腰腿酸痛也是让孩们自掏腰包从药店里买些消炎止疼感冒药、麝香虎骨膏之类的,说是去医院看病怪麻烦的还容易小病看大了,多费公家的钱……离休十多年来,他每年精打细算的药费开销平均只有三、五百元,而与他同等条件的矿区离休干部每年报销医疗费也在万儿八千。他不觉的吃亏,感到很自豪,他最欣赏洪昭光教授的“十六字长寿法”,那才是有钱难买的健康秘诀。首次住院的老父亲半个月下来没查处啥疑难杂症,陈病依旧,却化了五千余元,觉得不划算太吃亏了,然,另一方面收获了亲情的汇报孩孙的孝敬,这是他平时感觉不到的。花钱调养、享受孝敬是老人的福气。我佩服父亲,十年前因查处肺病戒了烟,十年后因心脏病住院决定限酒,靠的全是毅力。
出院那天,父亲神采奕奕非常精神,步履轻松的好像抖落了多余的心理负重。坐在回家的专车上罗有所思地说:身体重要,离不开亲情的支撑补养,再休息两天就是俺八十大寿了,那时要亲自登上南山,主持生日庆宴,做一颗档风遮雨的不老松……是的,珍爱生命,健康快乐的老人是国家的财富,也是后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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