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陕南的冬天再也找不到儿时的那种寒冷。
打开尘封的记忆,色彩斑斓依然是童年里的冬天!儿时的冬天就像童年里的小火笼,伴随一抹暖暖的甜蜜,陪着我长大,陪着我走过童年里最美好的幸福时光!
记忆里的冬天啊,那可是冬天里的春天!
故乡村旁有一条小河,名湑水河,发源于太白山周子县境内,是长江流域汉水水系的一条支流,从家乡汇入汉江上游左岸。
湑水河在童年的记忆里,寒冬三九天、都会看见河面结着薄薄地冰层,搬起一块,让太阳光的芒穿越冰层,融化着晶莹剔透的小水珠,一颗童心也映射得水晶一般透明。
小女孩的娇气总是不想离开热乎乎的被窝,妈妈就早早起来,用细柴火点燃几块木炭,给我装在小火笼里。小火笼是用细竹条编制,中间有个小瓦盆,编制的火笼有一个手提竹环,路上提在手里,上课双脚蹬在上面,别提有多暖和。只要妈妈的大火盆冒起青烟,我就知道我的火笼也马上就会燃起火红的温暖!
小火笼啊!装满童年温暖的时光,也装满顽皮孩子快乐的小秘密。一把黄豆,几粒谷子,或者悬挂在干树枝上未捡拾的干豆荚,寻来几颗,下课埋在火笼里,还等不到“嘭”地一声豆子炸熟的声音,上课铃声连同一声叹息便将火笼踩在脚下,课堂上满脑子豆子的脆香排斥着老师枯燥的讲解……
(二)
一条小路连接着村庄与学校,横穿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农田。田野有一条宽约七、八十公分的渠沟,哗哗啦啦,肩负着大片农田的夏插冬灌。冬天,渠沟边的树枝便挂满一条条透明的冰凌,玲珑剔透,着实诱人,搬下一块放嘴里,嘎嘣脆,透心凉,甚至相互打闹放在同伴的脖子里。
弯弯曲曲的小路从田野的尽头、一直绵延远方!
冬晨,薄雾笼罩着满世界碧绿,麦苗就像穿着白纱裙的小姑娘,一夜冬水浸润、小麦便被严寒结上白白的一圈薄冰。小麦厚实粗壮,擅长农事的爷爷每每路过都会自言自语说:“明年一定是个好年景”。
学校旁边有个池塘,冬天雨水少,池塘的水便不再幽深,这一潭死水就会结上厚厚的冰层,大胆的男孩子就会蹑手蹑脚地滑向冰面……
我们也时常会搬起一大块冰,一小块一小块地在冰面上摔碎,抛洒,抛出一道道漂亮弧线,美丽冰花映着童年烂漫的笑脸,还有那个水晶般的梦想、一同在冰的世界里翱翔……
儿时冬天的冷啊,小手通常会红肿,甚至溃烂,脚、手都生出冻疮。白天妈妈要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夜晚烛光、映着妈妈做棉鞋地剪影,行行针脚,根根线,行行都写满母爱的暖!
层层花布,层层棉,棉鞋里的冬天似春天!
妈妈的巧手啊!点缀着童年冬天的一抹灿烂!
废旧的毛线在妈妈的手指缠绕,只要一个晚上,就能戴上一双暖暖的毛线手套。那可是童年里的奢侈品,偌大学校,只有我双手的一抹红迎着同学艳羡的眸光……
(三)
童年的冬天啊,还有至今想起依然垂涎欲滴的猪肉飘香。母亲勤劳的双手在童年的记忆里总是忙碌着。
父亲在外地工作,妈妈成了农村的“半边户”,妹妹就是在妈妈的背上长大……
一根背带系在母亲的腰上,伴随着妹妹的哭声,母亲锄地的沙沙声……小弟弟出生妈妈便不能再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三个相差不到五岁的孩子,没人帮一把只能放弃。可那时候的“半边户”如果挣不来公分,就分不到口粮。母亲就自己养猪给生产队供应圈肥,肥料稀缺,供应圈肥的脏,累、没有几家人愿意做,圈肥抵公分,用粪箱来估量。田坎的草皮被母亲的锄头刨了一层又一层,挑回家,堆成了小山,母亲晃晃悠悠地脚步丈量着田野里条条田坎!
高高攀起的草背篓把母亲的脊背压弯,远远看不见身影,只有一堆青翠在移动!烈阳下的.玉米地,叶子的利刃无情地割伤汗珠滴落的脸……
条条划痕饱受汗水折磨,红、肿、痒、疼……痛苦难忍!
存下的青草晒干磨粉,在冬天掺着红薯便养出膘肥肉嫩的大肥猪,毛猪上缴完国家,余下的便可以自己宰杀一头。
黑蒙蒙的天,毛边锅的滚水烧开了乡村的黎明,左邻右舍,青壮小伙,配合杀猪匠把挣扎的肥猪按在案子上,浇汤,退毛,开膛,破腹,头,下水在配上大白萝卜煮上满满一大锅,那个香啊,随着冬天清晨的风飘在村庄的空气里,吸进农人的肺腑里!
母亲煮好肉,便东家一海碗,西家一小盆,招呼着左邻右舍,忙碌的身影穿梭在沸腾的小村庄……
(四)
岁月如树的年轮凸现在额头,故乡的冬天,儿时的快乐只在一抹暖暖的回忆里!
手指再也触摸不到冰凌的寒凉,用心倾听冰花的碎语!
湑水河还在缓缓地流向远方,她好像也进入了暮年,不再鲜活,细细地流淌,到处裸露着干枯的河床。四季好像也没有儿时那么分明,四月暮雪,六月冰雹,七月洪流……三九严寒不再看见那些美丽的冰花,那水晶般的晶莹!
新闻媒体报出:“冰山融化,全球变暖,有些岛屿在不久将来会被海水淹没……”,环境保护,是全人类的呼吁!
蔬菜,粮食,高产,创新!四个月出栏的猪肉,皮薄,肉嫩,可满锅的腥膻哪里还有童年那种猪肉的飘香!
噢!童年的冬天,鲜活的储存在温馨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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