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这年,我十八,高三。
和所有普普通通的高三学生一样,压抑、郁闷、烦躁。内心渴望成功却又不知道如何成功。从来不舍得委屈自己用功读书,却也依旧吊儿郎当。有时候会突然流出泪来,止也止不住。巨大的压力扛在肩上,直不起腰。面前堆着成山的书本,视线里满是X、Y、Z与化学方程式。枯燥烦闷与空虚是生活的主题曲。生活与乐趣被生生的隔离开来。在这样的日子里,骨子里的叛逆被一点点的剥离。温顺与乖巧被无限放大。很多时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披肩的黄发,文静的伫立在哪里,一脸沧桑。不曾想到自己也会变成这般模样。那劣迹斑斑的过去和现在的我就如同是两个世界,矛盾到极致。在自己身上,我看不见过去的影子,仿佛站在光芒中凝视黑暗,除了黑,一无所有,唯一的一点躁动与不安分便是仍会在极度空虚中与别人发疯似得打闹玩笑。我明白我的生活不能就这样下去,我得学会寻找真实的自己,真实的生活。
中秋节的时候,我和公主还有葫芦,我们一起爬到五楼楼顶看并不闪亮的星星和并不圆满的月亮。那是我从小到大最有意义的一次中秋。在那个并不皎洁的月光里,我跟公主说,我说我相信生命中一切美好的事物并笃定它的存在,我相信人和美好事物的形成和结束都需要一个契机。生命里我们可以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发生形形色色的事。每一个故事背后都隐藏一段无法言喻的前世与今生。我们可以为很多很多人付出,为他们遮挡烈日和暴风雨,但并不是你所为之付出的每一个人都会让你一生铭记,换句话说,有些人会从你生命中消失,永远不再回来。我们会伴随着他们消失的足迹一点点的迷失自己,迷失方向,最终遗忘。公主一边安静的听我讲述着一切,然后微笑。我想其实他明白我是在讲述一段经历,讲述关于我们的未来。我不想我们就这样匆匆结束却也依旧无法逃出时间的桎梏。2010年的中秋是我们之间最后的美好,那一天之前之后的一切事情都远远不及那一刻来的彻底。你永远都无法想象那个成绩至上的季节,真诚与宽容对我们来说是多么珍贵。漠然是我们每个人脸上的巨大面具,无法摘除也没有人想要摘除,因为一旦离开这面具,我们便会陷入人与前途的双重纠纷中,无法自拔。所以我们对于外界的一切热情本能的抗拒。
中秋第二天,我一个人站在栏杆上俯望这空旷而又寂寥的校园,忽然就有种莫名的抑郁与恐惧。水榭花都的十一路公交车在校门口徘徊逆转。想起自己一次次漫无目的地走在某一段公路,或是张望某一片天空。青春就像是一场喧哗的群舞。每个人都在尽力的绽放着自己的繁华。可在台下仰望的观众看到的只是一群穿着一样、发型一样、动作一样、表情一样的人在表演着一出盛大的舞台剧,在他们眼中,没有你,没有我,没有他。
Part.2
海子说,我有一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然后他就走了,去寻找他的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房子去了。他柔弱的身躯在现代高科技技术生产的铁轨下变成了一堆残骸,面目全非,只剩下一滩血,鲜红的血,流淌着知识与文采的汁液。
诺大的校园在这个热闹的中秋节里颓败下来。满地黄色的、红色的树叶无规则的堆积在一起,意识与理智在这一刻突然清醒。我刹那间明白原来我们所谓的追逐与放弃不过是给自己黑白青春下的一个彩色的定义,只需要一个色彩而已,是红,是黄,是紫,是蓝都那么的无所谓。
后来,我们分班,我遇见了陌。我们同桌,整日的拌嘴吵闹,生活中唯一的乐趣便是灭彼此志气长自己威风,如果说我是一朵带刺的玫瑰,那他便是一棵浑身长满刺的仙人掌。我们不断地挑战对方的底线并以此为乐。我们就像是同一山头的两只老虎,眼里容不下对方却又不得不依赖对方,因这整座山里,我们两个是同类。彼此不断的厮打与争斗让我逐渐明白了生活中有些事情我们可以选择遗忘,我们可以忘记那些不愉快,然后用自己的快乐去填补生活中的大片空白。而陌,理所当然成为了我忘记悲伤的不二人选,和他当同桌的日子,快乐与笑容伴随着我们彼此恶狠狠的咒骂与吵闹在空中弥漫开来。不知为何,我对于这个只做了几个月的同桌——陌。竟也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带给我的,除了快乐,还有真实,他让我感觉到人与人之间所需要的那份真诚与坦然,以至于我们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的同仇敌忾。这份友谊慢慢的扎根发芽。
再再后来,我们高三分班,收拾东西那天,一眼瞥见圣诞节时别人送的铃铛。想起公主说过的话,他说有些人有些事,果真都是命中注定,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所能感知的一切在这个荒谬的年代里显得那么局促而又卑微,曾几何时,我们都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可当离别真正来临时方才明白,这世间真的存在那样个词语叫做命中注定,所谓的人定胜天不过是人们给自己的欲望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在这样匆忙地日子里,我们所有的不舍与不甘全都如那薄翼的蝉虫一样微不足道,真挚而永久的东西,除了钻石,还有那隐匿在这片阴霾天空下的人内心深处的真实。我们败给的,除了时间,还有我们自己,以及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的这片无法驻足的沼泽地,在人事与前途的双重纠纷下,我们终究选择了平静而又默无声息的离去,一曲终了,烟花散尽,散不尽的悲凉在指尖缠绕,却依旧笑得花枝乱颤。
再再再后来,我高三了。高三的我整日的坐在角落里,望着外面灰白的天空与眼前不断闪过的人发呆,如果说高一高二的我像一只快活的老鼠,那高三的我无疑是一只慵懒而悠闲的'猫。我终于学会安安静静的在座位上学习,学会笑着面对所有公平不公平的事情,高三的我们在这样劣质的环境里,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懂得这社会的潜规则。学校用一堵墙,一扇木门隔开了我们与所谓的精品区,前途在这样的悲催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晰。老师口中的我们,也仍旧知识希望多考几分来年复习时能有个好的学校。谁都不会对我们的大学抱有希望。换句话说,谁都不认为我们会考上大学,包括我们自己。前途与梦想只能是夜晚闭着眼睛时的呓语。
Part.3
恐慌,开始恐慌,我们终于开始恐慌。眼泪成为了生活的麻醉剂,我们需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学习。精力一点点的被榨干。在这一片和谐却又硝烟四起的高三,每日往返于语数外理化生当中,高考一日日的逼近,双眼却愈加迷茫。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奋斗,空洞,空洞,只剩下了空洞。
我说,狗尾巴花,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为了某种目的而生活的。其实我想要的不过是在有山有水的地方,盖座我所钟爱的木房子,种些我所喜爱的樱花,静静的过细水长流的日子,静静的老去。“梦有多美好,现实便有多残酷。”然后燕子说。我呆呆的听她说千古不变的经典名句,一如当初葫芦听我给我们所有人定下结局一样,半响,我说“不对,很多人没有梦。”然后我们就开始笑,肆无忌禅,笑得满脸都是泪。
昨晚跟晓玉说起未来。她让我说说她的未来。我随口来了句你就是受苦的命,引得她一阵唏嘘。在那个安静的夜晚,闭上眼,我看见了我所亲爱的朋友的脸,我想其实有一点儿我还是说对了的,我说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我们现在所得到的一切以及每一个感官感受都是从我们的未来所预支的,你现在的得到的越多,未来拥有的便越少。每个人面前只有那么一瓶沙子,细细的漏,总有终结的那一天。
而我所谓的美好,所谓的幸福,所谓的细水长流的浪漫日子,终于随着这日复一日的高三生活,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沉淀在最里面,永远就那么冰封着,等到很多很多年以后,等到我们行将就木的时候再取出来,也许我们会明白自己这一生做了一个多美的梦。
后记:
我张扬的青春里,繁星满天。点点滴滴的过往与放纵,幸福泛滥成灾,以至于每当我回忆起或向别人讲述起,总会有刹那间的感动,之后延续下来的,是连绵不断的泪水。很高兴能有这样一群好朋友伴我走过这个高中。高三要继续,生活要继续,我衷心的希望,20XX的夏天,我们都可以高高兴兴的走向自己的前方。我真诚的向上帝祈祷,祈祷每一个爱我和我爱的人,都能够幸福的生活,直至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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