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道路两旁的灯孤寂地闪着,向前方绵延,最终化作一点永无止境似的光。我瑟缩着,畏惧着冬天的寒冷。
父亲背着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由于下午我突然发烧,父亲便急急地带我去了医院,折腾到现在才回来。晚风飒飒,我不由得将脖子缩了缩,脑袋仍然有些昏沉。
我搂着父亲,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父亲每一次的喘息,他的背随着气息有规律地起伏。“呼哧,呼哧……”父亲的鼻息慢慢地重了,我能察觉到他的疲累,有些过意不去:“爸,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别说话,咱们就快到家了,我挺得住。”语毕又兀自向前走了。
我的鼻头酸酸的,好像有什么温暖的液体浸润了干涩的眼眶。我抬头去看父亲,虽然正处于寒冷的冬天,但他的额头上却覆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嘴巴一张一合,白色的.水雾呼出来,又在风中消散。
我将头靠在了父亲的肩上,父亲的肩结实有力,让我有一种安心。我侧过头去看他,明亮的路灯下,父亲的白发看得异常清楚,像是冬天的霜,斑驳洁白。我眼睛一酸,泪竟是忍不住留下来了。
父亲老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的原因,生病的我似乎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了。我不去看父亲,转头装作欣赏路边的景,心却是久久不能平息,记忆像是打开了一条缝,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我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嚷着要让父亲抱,要骑大马;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归家的父亲也不恼,只是宠溺地将我抱在怀里,亲昵地捏着我的鼻子。我窝在父亲怀里,那是我最温暖的小时光。
而今我长大了,父亲仍是将我当作孩子,小心翼翼地护着我,不舍得我受一丁点儿委屈。
回过头,父亲的侧脸被柔和的灯光笼罩着,看不清楚,却让我的心泛起了一圈圈暖融融的涟漪。
路还是向前方绵延,灯光依旧亮着,只是有了父亲的爱,我不再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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