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射了进来,明媚地洒在这个角落。那种温暖,肆无忌惮地笼罩着我那张不大但还整洁的办公桌。我悠闲地打开千千静听,流淌地还是那几首百听不厌的经典老歌。随意打开网站,首先浏览的会是员工文苑,喜欢徜徉在那或喜或悲或哭或笑的文字里。美利姐的那篇《余香的味道》就放在这个栏目的头条,细细品来,勾起了我对往昔许多美好的回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始终是个怀旧的女人。
或许这也是自己多年来无论工作和生活都没有新意的原因,我已经缺乏追求的勇气和激情。正沉浸在那段岁月里,门外响起了轻轻地叩门声。正是中午休息时间,不会有人找我办事,许是风在扰人清梦。没有理会,继续杂乱地想着心事。叩门声没有停止,轻缓而有节奏。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汉子,中等身材,略显福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迷彩服,塑胶鞋上沾着泥土,那缕缕白发在这个空间格外显眼。见我有些诧异,他不言语,倒退了一步,抬眼望了望门上的标识,我知道他是对门上钉着的“工具间”那三个字感到疑惑。我微笑着对他解释:“这是物资部的办公室。新的办公室还没整理好,暂时借用这间房子做临时办公用。”“哦,他们告诉我你在物资部办公室,我看了半天,也不敢敲门。”他习惯性地挠挠头发,有些羞涩。“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依然微笑着问。“你是谢老师吗?”他费力地说着那夹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不敢当,叫我小谢就行了!”那一句谢老师让我有了一丝惶恐。为了让这空气变得轻松而愉悦,我微笑着问:“你是?”“我是供电所的!”来者有点拘谨,认真地报了自己的单位和名字。“哦,原来是家门师傅哦!快请进!”我连忙热情地把他迎了进来,给他倒了一杯水,顺手拉过一张藤椅请他坐下。师傅是所里的一位老农电员。只听说他平日也喜欢写点东西,许是所写的不太符合我们媒体需要,亦许是在表词达意上还有些欠缺,总之,大多写的文字最终只能留给自己看。由于排行老满,熟知他的人都戏称他为“满秀才”。他也不见怪,依然喜欢写。前段经我修改后的两篇文章居然在自己的网站上发表了,这天借到公司办事的机会特想来看看我。说起这些,他言语里充满了激动。听后,那种感动一下便充盈了胸腔。我总以为,喜欢文字的人心灵总是相通的,便随意和他聊了起来。熟悉之后,他开始慢慢诉说,依旧用那种半生不熟的普通话。他说,他在所里是负责营销的,每天很忙,忙于抄表,忙于收费,还要忙于村民家里的电路维修,一个月基本就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休息日子。
这些几千字的文章都是利用夜深人静的时候写的,由于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使,到了晚上,眼睛总是雾雾的,看不清晰,以前也从未接触过电脑,可现在投稿都要电子文档,他又硬着头皮学会了打字。五笔太难了,脑子不好使,那些字根记不住,只得用拼音,可自己的普通话又不太标准,有时一个字要打好几遍才能打出来,这每篇稿子光打字都要几个小时。等稿子打好了,下面所里只有几个主要负责人才装有办公系统,他又得委托别人,通过他们把稿子发出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个劲地搓着那双布满厚厚老茧的手,偶尔也会露出谦逊的'笑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光。我们从未蒙面,几次不多的电话交流也无非是为了核实他文章里的数据和情节。他很感谢我,说因了我在电话里一次次的鼓励才让他有力量追求自己的梦。老谢的话是那般淳朴,自然得如同乡间的土块。
我一下对这个朴实的汉子肃然起敬,一种愧疚油然而生。与他相比,我是年轻而优越的,却从未认真思考过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到底该追求什么,每天一杯清茶一张报纸,看着太阳升起,数着太阳落下。即使一时性起,想去做些什么,但在受一点委屈或是一点挫折后也会选择放弃。临走时,老谢依然重复着那句说了无数遍的“谢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那句“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此时,阳光正布满一地,我贪婪地沐浴着阳光的抚爱,心中顿时涌动着那种久违的激情。我也感慨,余香的味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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