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的那条路变了又变,从不太好走的泥泞小路到宽敞的柏油马路,整整用了十六年。
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每逢暑假就住在奶奶家,仍记得我总喜欢听着风扇吱吱呀呀的转动声和奶奶蒲扇有节奏的扇动声入睡;喜欢坐在电视前看着西游记听着厨屋传来菜入滚烫的油锅的滋滋声;喜欢到院子中帮奶奶收鸡蛋,永不疲惫的追着鸡跑;喜欢到屋后的湖边捉蛐蛐;喜欢在黄昏和奶奶在门前的大路上手拉着手散步,偶尔指着地上的虫子大叫着;喜欢夜晚时搬着小板凳出来数星星……这些记忆给予了我一个孩子可以拥有的最好的童年,因此每次离开老家的时候总会哭得很难过,趴在车窗上紧握着奶奶的手不愿意松开,奶奶也只是偷偷用袖子抹泪,笑着安慰我:“赶快回去吧,奶奶很快就去看你。”如此一番哭闹后才会离开。每次都扭头顺着后玻璃看着奶奶站在那条路上挥着手,直到变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这条路走了一遍又一遍,却觉得我和奶奶的距离,越来越远……
今年我过生日时,奶奶仍旧准时的打来电话,一阵寒暄过后,两边皆是无言,电话中的沉默有些刺痛,我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堵在喉咙里,不知从何说起,逃避似的,我对奶奶谎称要去吃饭就将电话挂断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奶奶一定很难过吧,我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总是说奶奶我想你了家里的小狗还好吗诸如此类的'话的小姑娘长大了,再也不是扑到奶奶怀里撒娇的小孩子了,我渐渐的意识到,每次离开老家与奶奶告别后,她目送离开的那个我,将会离她越来越远。那条回家的必经之路不仅是离别,也是成长,虽是不舍亲友别离,可却无力阻拦。奶奶一定明白,也许下次归来时,我又要与她生分一些,可是她却无能为力,成长的路上,我无法停歇,她无力追赶,她能做的,只是倾其所有的对我好,时间面前,都太无力了。
又想起每次所有人在责备我为什么成绩不进步时,奶奶总会打电话说别累着了,你已经很棒了;想起每次因为体型自卑不想吃饭时奶奶总会托人带来一大堆好吃的告诉我一定要好好吃饭;想起每次过年时,奶奶总会把塞得厚厚的红包给我,说想买什么就买吧别委屈自己啊,即使她一年的血汗收入并不多;想起奶奶虽然眼睛不好,但总会一针一线的给我缝了好多衣服和被子……太多太多,无以言表。
成长这条路走得太过孤单,前面走的人,不能回头,后面赶的人,只能默默挥手,于此,愈渐愈远,终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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