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淅淅沥沥的细雨轻柔地打在新抽芽的柳树枝上,滴滴答答的响声像是离别之人的抽泣,时断时续。烟雨如幻缭绕着大地,同时也催促着行人的脚步——前往不同位置但却同一个名字的地方——墓地。我和父母当然亦是如此。
一到这里,父母便忙活起来,摆供品、拔野草、圈聚宝盆……父母就像经验丰富的祭司,脸色黑压压的和这天气一般,一切停当了,母亲点起火,毕恭毕敬地双膝着地,我跪在湿湿的沙子里,面朝黄土,耳闻父母的呢喃。
突然之间,一只飞蛾从我眼前掠过,是一只翅膀破损的飞蛾,我的目光不由得循着它艰难飞行的影子望去。
蛾子全身是雪白色的,像刷了一层漆,白得扎眼。或许是在荆棘丛里不小心被划伤了,原本完好的翅膀上多了几道断裂的缝隙,无情地分割了它的羽翼。即使拍打空气的动作仍快速有力,飞蛾却在空中摇摇欲坠,看它忽上忽下地飞着,不禁对它产生了些许怜悯。
雪上加霜的事偏偏在这时降临。熊熊燃烧的火焰撕咬着树枝,劈啪作响,大火中不时有灼热的残骸飞出,其中一个竟径直撞向飞蛾。飞蛾不堪忍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像被打落的战斗机一样落下,仰面朝天躺着。这时能更清晰地观察它的翅膀了:上面的几道裂缝已经完全消失,裂缝处残损的翅膀也没了,原来勉强算是一对的羽翼现在成了一半。“一个生命要就此终结了吧。”我感到悲伤,不禁这么想到。
过了会儿,被认为死了的飞蛾恢复了些体力,开始挣扎。它用破败的翅膀撑起身体,用脚猛劲蹬地,不断地起来,落下,再起来,再落下,幼小的身体此刻越发显得软弱。终于,飞蛾在十几次往复后,成功翻转了身体,它很兴奋,迫不及待地望了眼灰蒙蒙的`天,一颗很小的水珠滴落在了它的身上,它抖动了一下翅膀震掉了它,并不在意这小插曲。随即,它降低了身体的高度,伏在地上,极大程度地张开一个半翅膀,尽量把自己表现得和平常一样,再次向上弹起,用尽力气扇动着空气,身子在这时被抬升了,终于要飞了,可下一秒,却又成了陨落的石头,重重跌倒在落叶里。“看来奇迹并不眷顾这只飞蛾。”我想。
这时,落叶间隙的一张小小蛛网接纳了这只飞蛾,它在网里反抗,不停地撕扯坚韧的丝线,它挣脱了蛛网,滚到了一边,蛛丝意外地帮助了飞蛾,飞蛾断掉的翅膀被蛛丝包裹得严丝合缝,竟补充了那空缺的地方。重新振奋精神的飞蛾带着不完美的翅膀飞向远方,上帝在它又一次振翅的时候,终于赋予了它再次飞翔的权利。
即使蛛网以后会脱落,即使飞得仍然飘飘摇摇,但它不会在意,因为那是一只飞蛾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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