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过,这世间所有的爱都是以聚合为目的,只有父母的爱是以分离为目的。我的父母不曾做过惊天动地的大事,却把爱融在了一点一滴的光阴之中。我的心中始终有股清泉,流淌着无穷的感恩。
记忆中,母亲一直是个很严厉的人,并不关心我的成长,我总觉得她一门心思要把我培养成一个考试机器。最让我刻骨铭心的是那天傍晚,我两手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卷子,手心里一直向外冒汗,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几乎扯碎了卷子。站在家门前久久徘徊着,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向没什么质量的空气也沉重起来,压迫着叫我喘不过气。我像是个即将被押上刑场的囚徒,四周没有围观的群众,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恰在这时,金属门把手传来了细微地响动,却似一声惊雷在我心里轰然炸裂开来。我的心猛烈地突突直跳,在母亲开门的一瞬间,骤停了。还未等我解释,母亲劈手夺了那张卷子去,看着“7”字开头的`刺目字迹,脸色顿时暗得像是雷雨前乌云密布的天空。半晌,她见我流泪了,很气恼地数落着“哭,你就知道哭”。不知为何,听到这里,泪水突然如同山洪。母亲啊,为什么你从不关心分数以外的东西,离开分数,我依旧是你唯一的女儿啊!
从那以后,我与母亲渐行渐远。我想,她一定是这世上最不近人情的母亲了。但我不知道的是,母亲在那天责备我后,望着我摔门而出的身影,一个人落寞了那样久。
事已数年,我不再是个爱哭的小女孩了,只是心事不诉与人听,在时光的角落里,踽踽独行。直到我在成长中不经意地回眸,发现母亲从未远走。我听到心中那几近干涸的泉眼里,感恩若流水,肆意漫延。
那个冬日的午后,阳光也被冻得畏手畏脚,吝啬地不肯洒向人间。北风不知被谁激怒,在天地间横冲直撞,把窗户敲打得咣咣作响,利刃一般割得人脸生疼。我背着沉重的包赶去学校,把校服又裹紧些。突然间,身后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我狐疑地回过头去,那阵脚步声又消失了。一个身影躲在树后,在狂风中有些瑟缩。尽管如此,我仍认出了那个有些矮小的身影,那是我的母亲。我抬起灌了铅的双腿走到她面前,喉咙有些干涩地说不出话来。
母亲这些年似乎瘦弱了不少,也矮了些许,不知何时被生活磨去了尖锐,变得柔和起来。她将揣在怀里的大衣拿出来,稍微抖了一下,有些费力地踮起脚,一手紧握大衣的一边,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将大衣披在我的肩上。她的手无意间滑过我的脸颊,指间冰凉,五个指头都红红的,像萝卜似的。那一刹那,我心中花开千顷,十分温热,双眼微红,有层大雾遮着,模糊了视线。我张开嘴,却哑了似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我有些发抖地唤她:“妈妈。”她却像遇着了一个霹雳,浑身轻颤起来,用鼻音答应着:“嗯。”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不曾唤过我的母亲了。久到这简单的两个字都陈旧了,久到让我的母亲都轻声哽咽了起来。
那一刻我才恍然明白,母亲的严厉也不过是望女成凤,是母亲让我有了独自追光的力量,也是母亲让坚强在我心中扎下了坚实的根,长成参天大树。母亲只是不善言语,却用爱把我深深包围。她甘愿作一片叶,用一生的执着成就我金色的梦。
耳旁呼啸的风渐渐停息了,我心中的积雪已在不知不觉间被融化了。那汪被冰封了许久的清泉又奔流起来,往昔的痛苦早在千回百转间悉数散尽,只剩下感激在胸口翻涌。
我相信,只要心怀涌泉,感恩常在,生命就会被爱环绕,每时每刻。我们应当学会感恩,感恩一切深深在我们生命中烙下痕迹的美好,并为之努力,只有这样,才能在某个转角,遇见下一个未知的,也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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