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起,震落了桌子上的相册,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地向远方逃离。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经历过。弯腰捡起相册时,目光触碰到那个满面红光,苍颜白发的老人时,记忆的洪水,泛滥了。
“噼里啪啦……”大伯买的几百响的炮联不停地爆炸。绯红的纸屑从房顶飞落下来,犹如一个个火辣的精灵,跳着最劲爆的舞蹈,大人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小孩子们捂着耳朵,飞快奔跑;男人们摆着桌子,拿着酒杯;女人们在厨房里走忙来忙去,炒菜装碟。女孩们转转悠悠跳着不知名的舞蹈;男孩们大大咧咧说着游戏。而正上方坐着一个老人,笑着,看着。他就是——今天的主角。
乡下的生日总是过得高调又不奢华没有那么众宾来客,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甚至没有一个蛋糕。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和和乐乐的,炒几盘菜,说几句祝福话,围在一起,其乐融融。
我跑来跑去,一会儿向厨房张望,一会儿眯起眼睛端着鼻子嗅。他见我这般着急用亲切的话语唤我过去,长臂一拦,让年仅10岁的我坐在他腿上,我眨巴着眼睛,他见我这样,笑着摇摇头,然后给我讲了许多有趣的'故事。然而我左耳进,右耳出,整个大脑都在想着美食就连肚子也差点起兵造反,找我抗议,欲打败我这个“不供食”者呢。
时间飞快,转眼就晌午了。一道道秀色可餐的菜肴被摆上桌,我拉着他坐到饭桌旁。双手递上筷子,盼望着他先动筷子。(没办法,家长总是教导我,长辈不动筷子,做小辈的不能动。)他却故意逗我一般,接了筷子却又放下似乎逗我一般,接了筷子却又放下,似乎并不着急。那从容淡定的神情与我猴急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伯,大婶等陆续入座。爸爸为每个人都倒上了酒,有的多,有的少,却给我倒上了水。
“我祝您福如东海!”大伯先发话了。“我祝您寿比南山!”……到我了!到我了!爸爸早让我准备寿词的!怎么办?理屈词穷的我急得抓耳挠腮。情急之下,瞥见他脸上灿烂的笑容,脱口而出:“祝您天天有笑脸!”他的笑容更深了。到现在我还感叹我的急中生智呢。
说完祝词,大人们就举杯了。我喝完杯中的水,却是一脸不服气,向他说:“我也想喝这个。”他答道:“这个不好喝。”我没说话,但一脸更加的不情愿暴露了我的想法。他无奈,只好给我倒了一点点,我伸手去抢,他却举高不让我碰到。我只好先喝了杯中的酒。入口,却是辛辣。看到我丰富的表情,他哈哈大笑。
嘴中的味道终于淡了,眼睛却又黏上了那菜,还不停向他示意。他无奈,只好拿着筷子吃了一点,吃完后就去和别人说话了。见他吃了,我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拿着筷子夹住菜就往嘴里送。一点形象也没有。大人们都笑我,我也不管那么多。
一顿饭基本上已经吃完了。我摸着饱饱的肚子,看着风卷残云般的桌子,似乎还在搜寻什么可吃的食物。那一副活脱脱的馋猫形象让人忍俊不禁。
吃完以后,男人们聚在他身边畅谈天下事,女人们另聚一堆数着繁琐小事。太阳依旧照着大地,但不那么强烈了。晚霞如一幅美丽的图画,而更美的画面,是那个精神抖擞的老人。
相机记录下了这一时刻,而妈妈的声音将我飘飞的思绪拽了回来。我合上相册。但那一张照片却记录着他——我爷爷的那一次生日。也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生日。从此以后,再也没机会为他过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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