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老家在北港的一个小山村,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去过,这些年妈妈也很少回去。妈妈讲儿时的伙伴早已陆续搬离,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被山风吹落到各个地方,留下的只有那片老屋和门前的那条古道依旧等待着那远行的人。
妈妈常常讲起老屋旁的那片小树林及林中那棵小柳树——舅舅小时候去同学家玩时顺手折回来的柳条,随便一插并活了!妈妈也时常念起那棵杨梅树,小时候的她常常坐在粗壮、低矮的树杈上读书,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耳边是柔和的山风……我想那个画面在妈妈心里一定是个永久的记忆!
我从小就很想去妈妈口中描述的山村。想走一走那条古道,想抱一抱那棵柳树,想爬一爬那棵杨梅树,也幻想着那座老屋是以什么模样呈现在这山中的四季里……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了。前不久,妈妈终于决定带我去她的老家看看,头一天晚上得到消息,我竟然激动地睡不着!
小巴士沿着盘山公路而上,我透过车窗往下看,只见白蒙蒙的'雾气氤氲升腾,包裹了半山腰。耳畔隐约听见溪水声,却看不见山脚下的山涧。我的胃在汽车不断的拐弯爬坡中,翻江倒海,头上不住地冒汗!妈妈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在一个小站上停下来,说小站其实是不正确的,简单的几排房子,没有什么人,几只小麻雀在不远处的泥地上追逐着。几个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婆坐在门口,看见我们不停地打量着,我想可能因为是生面孔的原因吧。太阳虽然很大,但不灼人,把周围满山的翠绿映衬得通透,这样的午后显得格外的静谧!
小站的边上是一所小小的学校,简单的两栋三层高的教学楼,篮球场般大的操场上飘扬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这满山的绿色中格外的显目。妈妈说由于大家不停地从山里搬走,适龄孩子也越来越少,学校早就没有孩子读书了,现在已经是村民活动中心。妈妈在寂静的操场上站了一会儿,我想她也许是在怀念小时候读书的日子,我想她的耳边一定会响起那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我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好不容易来到妈妈的老屋,由于长时间没有人住,堂屋里积满灰尘。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山里人家,砖木结构的两层楼房,一共是四间,如今都空无一人,院子里长满了野草。我和妈妈静静地站着,听着那风吹过树梢,时光好像在这里静止了,觉得天上的云也走得特别慢!这时,一只蜻蜓从田那边的小溪上飞到我的跟前,一眨眼又飞向远处……
老屋的铁锁早已经上锈了,试了几次都打不开。妈妈带我来到屋后面的山坡上,指着林中的那棵柳树,可惜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拦腰折断。还好,那棵杨梅树还在,如今枝繁叶茂,高大挺拔,像一把大大的伞,又像是一位记忆的守护者,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站在山坡上,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远处的大山连绵起伏,形态各异。我突然想,山的那边是什么?也许小时候面对这重重大山,妈妈也会这样无数次地发问。
夕阳西下,我们坐上通往县城的巴士。一路上我似睡非睡,迷迷糊糊中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棵树,生长在白云之上,也似乎听见妈妈在说,还是要常回来看看山中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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